Endure here and there

    蔡大妈要来扬州开演唱会了，我很期待。

    对蔡琴的歌，谈不上痴迷，但却是十分喜欢。也许喜欢她还因为心里有一种情结。

    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发烧音乐就是听蔡琴的歌，那时候还在上高中，因为妈妈生了大病，家里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，很多正常三口之家里会经历的普通事情，在我们家开始变得不易。生活，尤其是老爸的生活变得很辛苦，他承担的责任更重了，家里的氛围一度很压抑。

    从小印象里，老爸是个挺小资、挺浪漫的人，他喜欢的东西在那个年代很小众，甚至可以说相当的奢侈。比如音乐，不是一般的流行音乐，而是交响乐、古典音乐，也不是一般效果的音乐，而是高保真的发烧级音响设备外加高品质录制CD奏出的音乐，这是所谓的发烧音乐。老爸就是传说中的音乐发烧友。这是个很烧钱的爱好，硬件设备就不说了，软件，也就是那些CD也比普通的贵好几倍。我们家是普通家庭，如果说妈生病之前还算小康生活，妈生病之后的境况在有一段时间有点拮据。妈体谅老爸过的辛苦，在不宽裕并且生活压力大的情况下，希望老爸至少能够精神愉快。所以，那一年，我们家添置了这套及其奢侈的发烧音响设备，用这个设备，我听到了第一支曲子，蔡琴的被遗忘的时光。“是谁，在敲打我窗……”，蔡琴无伴奏的声音，极具穿透力，仿佛不是从机器里发出来，其真实感就像是真人坐在我对面，将自己的心绪娓娓道来。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领略高保真的魅力，第一次了解什么是真正的音乐。

    老爸这些年过得非常不易，但他找到了自己的心灵归宿，我相信，至少在他全神贯注听音乐的时候，他的心，他的精神是放松的，满足的。蔡琴是老爸喜欢的少数几个歌手之一（其实老爸很少听歌曲，他更喜欢纯音乐）。从那以后，蔡琴的专辑我们也常买来听，我也很关注她，包括她几近失明，包括她和杨德昌长达十年的无性婚姻这样的八卦消息。后来工作了，离开家独自生活，听蔡琴的歌其实挺少的，我将此归因于没有老爸那么高档的设备，用电脑放出来的垃圾音效只配那些口水歌曲，放蔡琴的歌未免糟蹋了她的嗓音。

    而这些年，爸妈的生活也很有改观，爸的音响设备逐步升级，搬新家后，还有了专门的听音乐的场所，不会因为声音过大而遭老妈不满。今年春节，给爸买了张马友友的进口原版CD，爸相当喜欢，我也很开心。

    爸的书架上有很大一部分空间放得是CD，有限的书籍里也有不少是音乐方面的。爸曾说那些蔡琴的专辑就送给我了，爸的好意还是被我给拒绝了，一来我觉得我没有那么好的设备播放这些价格不菲的碟片子，二来我总觉得蔡琴寄托了我对过去那段日子的某种情结，离开了爸爸的书架，它就不再是原来的感觉了。所以有时候，我在想，我到底喜欢她的歌，还是她所承载的对过去的回忆？

    蔡琴的年纪与爸妈的年纪相当，而她的歌似乎从来都没有年轻过，那种倾诉的声音最适合回忆，而回忆不是年轻的爱好。这些年，蔡大妈四处开个唱，不知是因为对婚姻失望而将热情全部投入于工作，还是商业炒作或提高知名度的需要。不管怎样，结果是这个当年十分小众的声音如今迅速变得耳熟能详了。但可贵的是，她的曲风和声音依然如故，不加修饰、无须技巧就能勾起回忆，让人共鸣。